第九十三章 囈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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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章 囈語
而今這孩子為了自己王兄就這般跪地不起，分明殿內格外溫暖，卻見淮寧面上還是肉眼可見的蒼白了幾分。
況且外頭氣溫嚴寒，再是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折磨。
到底是情感戰勝了理智，兩個兒子都如此，丞帝終究還是心軟下來，剛到半個時辰就吩咐下去命人送淮景回宮。
淮寧親耳聽到自己父王所言才放下心來終於肯起身，馬不停蹄就要去看淮景。
殿內溫暖，半個時辰下來淮寧並無大礙，膝蓋腰腿的疼痛並不明顯，他還可以撐住。
倒是淮景，為了能夠在除夕前回京日夜兼程的趕路，徹夜不眠是家常便飯。沒有休息的好，又剛回京就如此折騰太耗費心神，跪了那麽久剛回宮就起了燒。
淮寧放心不下，自己親自守在榻邊為淮景擦身降溫。
淮景昏昏沈沈睡著，直到半夜才悠悠轉醒。
“小寧……”
睜眼就見自己弟弟在旁好好守著他，淮景第一反應就是擔憂，緩緩撐著床榻就要坐起身。
“別起來，好好躺著。”
淮寧一手按住自己王兄，又摸了摸淮景的額頭：“還是有些燒，王兄現下可覺得好過些？”
“夜深了，怎麽還不去休息？叫別人進來守著就是了，你何苦自己守在這裏？”
“我放心不下，怎能假手他人照顧王兄？”
淮景扯起個溫柔的笑容來，正要開口，卻被淮寧搶先一步：“我並非是覺得王兄忤逆了父王該受責罰，只是到底心疼。王兄從來不會如此。”
“王兄可以對任何事任何人妥協，但他不一樣。他對王兄而言，是獨一無二的。”
提及愛人，淮寧只見淮景眉眼間都變得無比溫潤。
他正楞神，忽然被一只溫暖寬厚的手掌揉了揉腦袋：“小寧，你可知王兄最想要什麽？”
淮寧有些木訥的搖頭，隨即就見淮景繼續笑著揉過他的發頂。
“王兄的心願就是能護佑你一生周全。若能與他白頭相守到老，那便是錦上添花，是我畢生所求。”
淮寧懵懵懂懂，他尚且剛到情竇初開的年紀，卻還沒有品嘗過情愛的禁果，無法體會淮景的心境。
淮景側頭咳嗽幾聲，很快就催促淮寧回去休息。他為叫王兄安心一口答應，可淮景重新睡下後他又叫人把他送了回來。
睡夢中淮景低聲呢喃囈語，那時的淮寧聽的不太真切。
“小禮…我明謀正取的太子妃…只會是你一人。”
而現在，他終於聽清了這句話。
而現在，他終於明白他該放下。
若是換做他人，也許淮寧可以求顏禮給予他那麽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愛，哪怕只是假裝愛他也好。
可那個人是他最在乎的王兄。
他沒有辦法去染指，去玷汙淮景珍貴的愛意。
安分守己的好好將養了幾日後，眼看今日好些，淮寧就硬要沈歸和和安扶他出去走走。
沈歸和和安一左一右扶著淮寧，沒走幾步葉之硯就急的滿頭大汗，趕緊把輪椅推過去讓二人扶淮寧坐下來。
倒也勉勉強強能夠走上幾步路，淮寧沒有前幾日那麽自暴自棄的心煩了，靠坐在輪椅上捂著胸口調整呼吸。
從前是因著有顏禮在他身邊陪伴左右，隨著時間推移他心底總是潛移默化生出越來越多的依賴。
可從今往後他身邊沒了那個人，他總要開始覆行不再依賴他人才是。
顏禮從前對他而言，當真是獨一無二的。沈歸在他身邊侍奉多年，也只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淮寧才會讓沈歸抱他。他總是覺得不自在。
可與顏禮親密無間之時，他全然沒有半分抗拒。
正當淮寧想入非非時，視線裏隱約闖入個熟悉的身影。
淮寧瞇了瞇眼，很快辨出來人是柳昭旻。
“外頭風大，陛下不能受涼，還是快些回宮休息吧？”
那人笑的人畜無害，淮寧卻莫名有些心煩。
他的一顰一笑，總容易讓淮寧難以自控的回想起自己和顏禮那段時間的心路歷程。連帶著總會有些遷怒柳昭旻。
淮寧別過臉懶得搭理他，卻見柳昭旻俯下身半蹲在地，把懷裏的小家夥放在淮寧腿上。
雪融撒嬌似的一叫喚就把淮寧的心都給叫化了，他一時也顧不得問為何雪融會和柳昭旻在一起。
柳昭旻擡眼望著淮寧唇邊不自覺漾起的笑容，竟呆呆望著淮寧出了神。
忽而略過一陣微風，和安望向沈歸交換了個眼色，拿過身後小太監遞過來的絨毯，俯下身去把柳昭旻從淮寧身邊擠開一些，仔細把絨毯蓋在淮寧腿上。
平日裏看顧雪融的那兩個小太監恭恭敬敬上前一步：“陛下，奴才們今日帶雪融到花園中玩耍，不知可是看到什麽新奇事物一溜煙兒就跑了。奴才們還未追上就見柳大人抱著雪融回來了。雪融好像格外喜歡柳大人呢。”
聞言淮寧這才淡淡瞥過柳昭旻，繼續撫摸著雪融的白毛：“如此說來，朕倒是還要謝過柳愛卿了？”
“臣不敢。”柳昭旻一手撐在膝上，一手竟伸過來摸了摸雪融的腦袋。
他的手指有意無意碰到淮寧的指節，淮寧動作不大，卻還是皺著眉眼躲開了。
可雪融被柳昭旻這麽一逗當真是歡快的撒潑起來，喵嗚叫著在淮寧腿上打滾，前爪又順著柳昭旻來逗它的手指抓來抓去。
看來那兩個小太監所說不假，雪融確實很喜歡柳昭旻。
“臣有一不情之請。”柳昭旻說話時總會正視淮寧：“臣送陛下回宮可好？”
這話多少有些讓淮寧摸不著頭腦。反正輪椅誰推都一樣，淮寧也不想與他廢話，隨意的垂下頭來：“隨你吧。”
眼看淮寧應允，柳昭旻也全然不在乎他語氣裏的不耐煩，笑著起身就繞到後面為淮寧推輪椅。
沈歸與和安一左一右跟在兩邊，只是二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。這柳昭旻倒當真是個喜怒形於色全然藏不住半點情緒的主。
左右是個沒什麽心機和城府的，死皮賴臉想要留在淮寧身邊，只要主子沒有生出厭惡來，自然都是不打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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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今這孩子為了自己王兄就這般跪地不起，分明殿內格外溫暖，卻見淮寧面上還是肉眼可見的蒼白了幾分。
況且外頭氣溫嚴寒，再是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折磨。
到底是情感戰勝了理智，兩個兒子都如此，丞帝終究還是心軟下來，剛到半個時辰就吩咐下去命人送淮景回宮。
淮寧親耳聽到自己父王所言才放下心來終於肯起身，馬不停蹄就要去看淮景。
殿內溫暖，半個時辰下來淮寧並無大礙，膝蓋腰腿的疼痛並不明顯，他還可以撐住。
倒是淮景，為了能夠在除夕前回京日夜兼程的趕路，徹夜不眠是家常便飯。沒有休息的好，又剛回京就如此折騰太耗費心神，跪了那麽久剛回宮就起了燒。
淮寧放心不下，自己親自守在榻邊為淮景擦身降溫。
淮景昏昏沈沈睡著，直到半夜才悠悠轉醒。
“小寧……”
睜眼就見自己弟弟在旁好好守著他，淮景第一反應就是擔憂，緩緩撐著床榻就要坐起身。
“別起來，好好躺著。”
淮寧一手按住自己王兄，又摸了摸淮景的額頭：“還是有些燒，王兄現下可覺得好過些？”
“夜深了，怎麽還不去休息？叫別人進來守著就是了，你何苦自己守在這裏？”
“我放心不下，怎能假手他人照顧王兄？”
淮景扯起個溫柔的笑容來，正要開口，卻被淮寧搶先一步：“我並非是覺得王兄忤逆了父王該受責罰，只是到底心疼。王兄從來不會如此。”
“王兄可以對任何事任何人妥協，但他不一樣。他對王兄而言，是獨一無二的。”
提及愛人，淮寧只見淮景眉眼間都變得無比溫潤。
他正楞神，忽然被一只溫暖寬厚的手掌揉了揉腦袋：“小寧，你可知王兄最想要什麽？”
淮寧有些木訥的搖頭，隨即就見淮景繼續笑著揉過他的發頂。
“王兄的心願就是能護佑你一生周全。若能與他白頭相守到老，那便是錦上添花，是我畢生所求。”
淮寧懵懵懂懂，他尚且剛到情竇初開的年紀，卻還沒有品嘗過情愛的禁果，無法體會淮景的心境。
淮景側頭咳嗽幾聲，很快就催促淮寧回去休息。他為叫王兄安心一口答應，可淮景重新睡下後他又叫人把他送了回來。
睡夢中淮景低聲呢喃囈語，那時的淮寧聽的不太真切。
“小禮…我明謀正取的太子妃…只會是你一人。”
而現在，他終於聽清了這句話。
而現在，他終於明白他該放下。
若是換做他人，也許淮寧可以求顏禮給予他那麽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愛，哪怕只是假裝愛他也好。
可那個人是他最在乎的王兄。
他沒有辦法去染指，去玷汙淮景珍貴的愛意。
安分守己的好好將養了幾日後，眼看今日好些，淮寧就硬要沈歸和和安扶他出去走走。
沈歸和和安一左一右扶著淮寧，沒走幾步葉之硯就急的滿頭大汗，趕緊把輪椅推過去讓二人扶淮寧坐下來。
倒也勉勉強強能夠走上幾步路，淮寧沒有前幾日那麽自暴自棄的心煩了，靠坐在輪椅上捂著胸口調整呼吸。
從前是因著有顏禮在他身邊陪伴左右，隨著時間推移他心底總是潛移默化生出越來越多的依賴。
可從今往後他身邊沒了那個人，他總要開始覆行不再依賴他人才是。
顏禮從前對他而言，當真是獨一無二的。沈歸在他身邊侍奉多年，也只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淮寧才會讓沈歸抱他。他總是覺得不自在。
可與顏禮親密無間之時，他全然沒有半分抗拒。
正當淮寧想入非非時，視線裏隱約闖入個熟悉的身影。
淮寧瞇了瞇眼，很快辨出來人是柳昭旻。
“外頭風大，陛下不能受涼，還是快些回宮休息吧？”
那人笑的人畜無害，淮寧卻莫名有些心煩。
他的一顰一笑，總容易讓淮寧難以自控的回想起自己和顏禮那段時間的心路歷程。連帶著總會有些遷怒柳昭旻。
淮寧別過臉懶得搭理他，卻見柳昭旻俯下身半蹲在地，把懷裏的小家夥放在淮寧腿上。
雪融撒嬌似的一叫喚就把淮寧的心都給叫化了，他一時也顧不得問為何雪融會和柳昭旻在一起。
柳昭旻擡眼望著淮寧唇邊不自覺漾起的笑容，竟呆呆望著淮寧出了神。
忽而略過一陣微風，和安望向沈歸交換了個眼色，拿過身後小太監遞過來的絨毯，俯下身去把柳昭旻從淮寧身邊擠開一些，仔細把絨毯蓋在淮寧腿上。
平日裏看顧雪融的那兩個小太監恭恭敬敬上前一步：“陛下，奴才們今日帶雪融到花園中玩耍，不知可是看到什麽新奇事物一溜煙兒就跑了。奴才們還未追上就見柳大人抱著雪融回來了。雪融好像格外喜歡柳大人呢。”
聞言淮寧這才淡淡瞥過柳昭旻，繼續撫摸著雪融的白毛：“如此說來，朕倒是還要謝過柳愛卿了？”
“臣不敢。”柳昭旻一手撐在膝上，一手竟伸過來摸了摸雪融的腦袋。
他的手指有意無意碰到淮寧的指節，淮寧動作不大，卻還是皺著眉眼躲開了。
可雪融被柳昭旻這麽一逗當真是歡快的撒潑起來，喵嗚叫著在淮寧腿上打滾，前爪又順著柳昭旻來逗它的手指抓來抓去。
看來那兩個小太監所說不假，雪融確實很喜歡柳昭旻。
“臣有一不情之請。”柳昭旻說話時總會正視淮寧：“臣送陛下回宮可好？”
這話多少有些讓淮寧摸不著頭腦。反正輪椅誰推都一樣，淮寧也不想與他廢話，隨意的垂下頭來：“隨你吧。”
眼看淮寧應允，柳昭旻也全然不在乎他語氣裏的不耐煩，笑著起身就繞到後面為淮寧推輪椅。
沈歸與和安一左一右跟在兩邊，只是二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。這柳昭旻倒當真是個喜怒形於色全然藏不住半點情緒的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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